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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第三十四振付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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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第三十四振付喪神

你的祭品你的神明。

第三十四章

偶爾回憶一下往昔還是有必要的。

幾乎沒有人知道, 焚燼、阿蒂爾·蘭波的異能力,其實並不是黑夜如燼。

或者說,不只是。

特殊的世界孕育出特殊的存在,而曾經的{阿蒂爾·蘭波}就是身處這樣一個世界。

“神”的註視, 深淵的吸引, “根源”的上浮, 規則的扭曲, 末世的因素幾乎在這個世界上堆砌,於是祂成為了Monster(怪物), 被層層束縛卻又不加限制, 無法克制也不能克制地“墮落”。

這樣的世界裏,力量同樣自由而肆意地生長,靈魂自我和肉-體超凡之間的壁壘前所未有的薄, 異能力是靈魂映射在身體上的結果, 精神越是強大豐沛力量越是完美爆裂, 甚至連世界本身都不曾加以限制, 所謂“無上限的強大”。

【書冊】的世界中, 力量被加上種種限制, 與□□隔著層層阻礙,被壓制在“平衡”之下, 這都是為了世界的安全,可以【Monster】為名的世界中卻沒有這種限制。

他們不需要平衡,他們只需要強大, 不加限制的強大,於是他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力量張牙舞爪肆無忌憚地生長。最開始只是為了生存, 最後將世界推向窮途。

於是那個世界有能夠無效化半個大陸異能力的“斜陽”、有能將一個人的過去存在全然消抹的“泡沫記”、有能完全操控空間法則甚至將一個國家藏起的“自由頌”, 有能否定世間所有正確與錯誤的“罪與罰”……

{阿蒂爾·蘭波}的異能力, 同樣是其中一個鮮明過分的例子。

異能力·地獄一季,“地獄於此世只是一季”,包含“地獄”以及“晝夜”的概念,是頂級的精神系異能力也是頂級的感情系異能力,特殊的直接法則映射類異能力,甚至能夠將數以億計的靈魂拖入地獄·世界、化為自己的能源也還歸為世界的一部分。

他不是天生的理解者,但理解者其實從來都是某種註定的命運。

{蘭波}和世界本質的親和度實在太高了,和法則高度相似的異能力讓他本人就像是一個世界的雛形,強大到某種程度就已經不是人類的靈魂所能承受的東西,他屬於人類的本能與感情都被強大的壓制、更為宏大的“法則”所壓制,是最完美的人,也是最不像人的人。

以人身持有近似世界的法則權柄,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擬愛”的持有者,但作為一個無法理解自己所控制感情的感情系,遲早有一天他會被自己的力量吞噬,成為下一個如港口Mafia前代首領一般的傀儡——又或者直接被這個世界“吃掉”。

但那一天,天生天養的、甚至始終無法理解人類柔軟的感情的少年行走在和自己一樣的荒原上,遇到了一個美麗魔魅的“女子”。

那便是他的老師、法蘭西唯一一個感情系理解者,{夏爾·波德萊爾}。

接下來的時間裏,“紅魔女”呵護他,愛重他,培養他,甚至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最後甚至放棄了生的機會,為他謀取了那個以感情系理解者、“人類”的身份存在的未來。

希伯來神話中,上帝用亞當的肋骨制造出夏娃,讓他們成為夫妻。

而在異能力無所不能的世界中,{波德萊爾}用{蘭波}的血肉為材料與媒介,割裂出愛徒異能力的一半,糅合一只魔龍的殘骸以及破碎法則,擬造出了人造的神明·{保羅·魏爾倫}。

{魏爾倫}的存在便是{中原中也}所經歷的計劃·神之楔的前身,只是他的定位實在特殊,甚至沒有“被縛之神”,他只有{阿蒂爾·蘭波}。

{保羅·魏爾倫}是為{阿蒂爾·蘭波}而生的,他是{蘭波}的一半血肉,是屬於{阿蒂爾·蘭波}的“祭神”,既是祭品與食物,也是神明與半身。

少年用自己的一半將他創造、用自己的代號為他取名,而金發的神明睜開眼,第一眼便看到此生的摯愛向自己露出微笑。

從此以後,世界上沒有了異能力·地獄一季。

——異能力·白晝如焚,元素精神雙系,能操控火焰的整體概念,點燃“太陽”,持有者{保羅·魏爾倫}。

——異能力·黑夜如焚,元素感情雙系,感情能源化萬能能力,能操控“黑夜”,持有者{阿蒂爾·蘭波}。

很簡單的思路,如果一個靈魂無法承受,那就交給兩個靈魂承受,如果人類的靈魂做不到,那就交給“神”來承受。

他們以“愛”聯結彼此,等到再有必要的時候,本就來自{蘭波}異能力、血肉乃至靈魂的{魏爾倫}自然會回到他的主體身上、成為自己的摯愛力量的一部分。

{蘭波}甚至可以通過{魏爾倫}直接使用異能力·白晝如焚,在所有人眼中他們都是一體的,即使“非人”的魏爾倫根本不是理解者也無法成為理解者,他同樣以“神”的身份,擁有和{蘭波}等同的地位。

{魏爾倫}是{蘭波}的半身,是依附於{蘭波}而生的存在,他們是搭檔是親友,以“愛”聯系著彼此,連異能力都本為一體,絕對無法割裂。

同時,他們在感情上的聯系也親密過分。

{蘭波}的老師{波德萊爾}並沒有死在第一次世界“重啟”中,他死在第一次大型反侵襲戰爭中。

最後的最後,他放棄了茍延殘喘下去的機會,逼著弟子吞下了自己心臟上開出來的最後一朵‘惡之花’,以自己的靈魂碎片將他所愛的孩子推上了理解者的位置。

他蜷縮在老師一點點冷卻下去的懷中看著這片空間崩塌,一點點咀嚼咽下那朵苦澀的花,也是走完了完全的晉級路線——理解者在少年的屍骨上重生。

在那之後,冷漠而疏離、茫然而荒蕪的孩子變成了溫柔而疏朗、閃耀而強大的理解者。

而{魏爾倫}成為了{蘭波}在這個世界最“愛”的人。

最開始,他帶他認識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而他從始至終、毫無保留地愛他。

他們一起為“他們”的領地殫精竭力,一起執行九死一生的任務,一起艱難地在絕境中找生路。

也一起度過易感期,偶爾擁抱彼此,參加各種奇奇怪怪不合時宜又莫名契合的宴會,嘗試末世裏的食物。

他們看過末世裏最危險也最美麗的雪,能夠殺死強大猙獰的獸的火焰卻也照亮他們的領地,世界紛亂痛苦,反覆地忍耐,又艱難地從裏面找一點美好。

{蘭波}是真的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某天像老師那樣為了這個世界“像個英雄一樣”死去的。

但最後又是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呢?

——生而為人的阿蒂爾·蘭波太不像人,生而為神的保羅·魏爾倫卻又太過像人。

神愛人,但人不愛神。

{蘭波}愛著所有人卻又不真正懂愛,而{魏爾倫}用自己短暫的一生不惜代價地愛他——可他到底擁有過什麽,又能有什麽來作為這“代價”。

愛是可以逼瘋人的。

第二次反侵襲戰爭中,對單邪神戰場中,{魏爾倫}在{蘭波}透支自己終於取勝後,偷襲了他。

淩亂扭曲的邪神肢體中,璀璨的金色眼瞳慢慢黯淡下去。

他擡頭,對上那張熟悉的臉,半身純黑的眼睛裏寫滿了痛苦、絕望、憎恨、還有他或者永遠也無法理解的“愛”。

黑發的理解者自然地接受了背叛,卻又那樣遺憾而茫然地向自己的半生尋求理由。

起碼{魏爾倫}沒有在人類的戰場上背叛他,這畢竟是他的半身,事已至此,只要他給出一個答案、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解釋”,無論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而他的半身告訴他,{阿蒂爾·蘭波}原來、一直一直,都是個怪物。

——所有人都說、連他自己都早就知道的,感情系的理解者是怪物,不懂人心的怪物,不該不值得被愛的怪物。

終於意識到這件事的{魏爾倫}再也無法忍受和這樣的怪物的相處,於是有了這一天。

是這樣的嗎?

背叛面前,生死面前,從來讀不懂“愛”的{蘭波}相信了{魏爾倫}給出的理由。

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認為自己的半身不會欺騙自己。

……最後,這不懂愛的怪物挖出了自己的心臟,最後一次庇佑了屬於老師、自己、還有{魏爾倫}的領土。

·

真是抱歉,我原來是個怪物。

卻一直厚顏無恥地以為自己可以被愛。

{那麽,付出代價吧。}

愛著你的人和被你愛著的人一起詛咒你。

不曾被你愛過的人和不曾愛過你的人一起祝福你。

{愛是什麽呢?}

【‘是食物,只是食物。’】

【‘阿蒂爾,不要忘記,不要忘記……’】

【‘……忘記?’】

黑發金瞳的理解者沈沒下去。

{從此以後,你愛著的人,不會再愛你。}

——單箭頭,絕對成立。

【作者有話說】

點題遼~

嚴格來說{波德萊爾}對{蘭波}說的事情他全部記住了,{蘭波}吃掉了老師的心臟晉升為正常的理解者,而且再也不會真正意義上理解愛情。

……其實他是懂的,只是像亂步一樣自欺欺人,所以有的時候顯得略違和。

前文提到過,“追逐著愛的人或者從未渴望過愛”(251章),焚燼他其實不是依賴愛意,他是因為他老師的關系對愛有一種莫名的偏執、想要探明愛情的本質,{波德萊爾}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太深了、讓他永遠封閉卡死了那扇理解愛的門,而{魏爾倫}只是給了他一個理由和出口,而所謂的“單箭頭絕對成立”對他來說是一個保護機制。

也就是等於,焚燼永遠不會理解愛,因為他自己拒絕理解,焚燼永遠都會索求(自己認知中的)愛,因為那是他的食物和執念(只是他認知中的)。

本質上焚燼不會受傷,他的悵惘本質上也是一種“應有反應”,他這種人不會因為自己想象中的存在受傷——就像當一個人從一開始就清楚知道自己所愛的是自己想象出來的某個完美存在、而不是那個人的時候,其實就很難受傷了(暗戀對象崩壞的時候肯定有點創,但不是同一個級別。

所以說沒必要覺得阿焚表現出來的對“愛”的偏執依賴是本人的脆弱,嚴格來說他追逐的“愛”是他心中老師這個的意象的抽象化,是“絕對”、是“唯一”、是“愛”,是一個錨點,但真要把他身上的愛剝離……就像魚失去了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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